1.1研究背景與研究意義

由于我國資本市場監督監管不夠完善、法律制度不足等因素，一些上市公司披露的財務報告中存在著重大錯報的會計信息。這樣的信息誤導了報表使用者的投資決策，導致市場生產力發展和資源的優化配置受到了嚴重阻礙，損害了市場主體的合法權益。可見，維持資本市場秩序和保證資本市場正常運行的核心是提高會計信息質量，保證上市公司披露的財務報告不存在重大錯報風險。 重大錯報會計信息是由錯誤及舞弊兩種原因造成。其中，與錯誤信息相比，管理層財務舞弊形成的重大錯報信息，是很難被監管部門及審計師發現并鑒證出來的。如何識別財務報告重大錯報風險，始終是政府部門監管資本市場和注冊會計師審計財務報告的關鍵問題。“重大錯報風險”的概念由 2006 版《中國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第 1101 號—財務報表審計的目標和一般原則》正式提出，2準則將審計風險模型定義為：審計風險=重大錯報風險×檢查風險，即確立了現代風險導向審計的審計模型。3新模型體現了以經營風險為起點，以重大錯報風險為核心的現代風險導向審計思路，注重系統分析和企業戰略分析；同時強調通過了解企業及其環境以及評價內部控制以確定檢查風險，設計和實施實質性程序。新準則對審計風險的定義擴展了傳統理念對于重大錯報風險的理解，強調對企業整體經營狀況的關注。這意味著，會計信息的形成是資本市場多方參與的結果。在信息經濟學理論下，企業會計信息從內向外流動的過程形成了“信息生產——信息控制——信息鑒證——信息接收”的鏈條。在此鏈條中，上市公司、外部審計師、投資者、監管部門及其他資本市場利益相關者在整個信息傳遞的過程中各自起到了不同的作用。資本市場有效的制約體制包括獨立的注冊會計師、會計準則、資本市場監管及反欺詐和內部交易的相關法律。有效的制約體制能夠幫助防止和識別會計欺詐或舞弊行為，但是如果只關注已有的制約體制，而忽略了其他可能存在的有用機制，也同樣是錯誤的（黃明，2002）。作為資本市場的信息中介和上市公司的外部監督機制，證券分析師在市場制約體制當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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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研究目的與研究方法

財務報告信息從上市公司內部向資本市場流動的過程中經歷了信息的制作（即報表編制）、信息的控制（內部控制系統）、信息的鑒證（注冊會計師審計）和信息的接受（資本市場反應）的四個過程。在整個會計信息鏈條中，上市公司管理層、注冊會計師、投資者、監管部門、證券分析師等在其中扮演了相互聯系但卻存在顯著差異的不同角色。在以往的研究中，對于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影響的相關文獻主要集中于注冊會計師的審計工作或上市公司的財務指標特征（即信息鑒證層面）；對于證券分析師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對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和對資本市場投資者反應等（即信息披露層面）。本文通過理論分析和邏輯推理發現，證券分析師的關注行為在上市公司財務報告信息流動的整個鏈條都具發揮了重要作用，這對于研究如何緩解資本市場信息不對稱等相關領域具有一定貢獻。本文的具體研究目標如下：基于會計信息的流動鏈條，識別企業內部會計信息在制作、控制、鑒證、披露或接收的過程中，受到公司內部治理環境及資本市場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影響機理。從信息經濟學的角度理解，信息流動的各層面作用主體，包括政府監管、上市公司管理層、注冊會計師等，在流動的各個層面發揮了不同的作用。首先，信息的制作由管理層進行，在信息生產的過程中，管理層會受到來自外界的壓力或監督。例如，自 20 世紀 90 年代中期開始，分析師對跟蹤的企業發布的盈利預測點已基本取代上市公司原有的盈余虧損點，成為投資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衡量上市公司經營狀況的最重要的閡值標準。市場參與人在投資決策前，會比較上市公司業績與同一期的分析師預測判斷，看企業是否達到或超過了分析師的盈余預測，再考慮做出相應的投資決策。因此管理層在進行財務報告編制時，會受到類似因素的影響，從而對盈余信息進行操縱，嚴重可能導致舞弊。其次，在信息控制的過程中，公司內部控制系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薄弱的內控會降低信息質量，而較為完善的內部監督機制則能夠降低管理層進行舞弊或其他會計造假行為的“合理化”理由。再次，在信息的鑒證方面，注冊會計師為上市公司提供的外部審計服務主要的職責是對上市公司披露會計信息的真實公允性進行合理的保證。最后，當會計信息最終被報表使用者接收時，將會相應地反映在公司的股票價值及資本成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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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獻回顧與評述 

 

本章首先針對核心問題重大錯報風險的已有研究進行歸納和整理，發現以往研究主要從財務報表重大風險的結果表征與影響重大錯報風險的因素兩個維度進行衡量；其次對與分析師關注相關的文獻進行整理和歸類，最后對以上文獻進行評述并闡述對本研究的啟示。本章主要從以往文獻中試圖回答兩個問題：如何衡量財務報表重大錯報風險？分析師關注影響了資本市場的哪些方面？   

 

2.1 財務報告重大錯報風險的相關文獻 

本文所指的財務報表重大錯報風險是上市公司公布的經過注冊會計師審計后的財務報表仍存在重大錯報的可能性，或者說未被注冊會計師識別的會計報表重大錯報的可能性，這些錯報是重大的，它們足以誤導財務報表的使用者，使他們做出錯誤的決策。重大錯報風險受多方面的影響，包括上市公司的內外部經營環境。外部環境包括上市公司所處的制度環境、宏觀經濟環境、行業狀況、法律監管環境、市場競爭環境等等。內部環境包括被審計單位的會計政策的選擇、內控控制系統、公司戰略的制定、相關經營風險、財務業績的衡量和評價等等。這些因素都能對重大錯報風險產生影響，因此當研究者嘗試對重大錯報風險進行衡量時，存在一定的困難。同時，由于研究者無法獲得審計前的財務報告數據，以往文獻假定審計師能夠發現并與管理層進行溝通，那么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以重大錯報存在的結果（如違規公告、非標審計意見、較高的審計費用、財務報告的重述行為）、或重大錯報存在的影響因素（如管理層內控評價、經營風險、外部監管環境、盈余質量）作為重大錯報風險的衡量方式。因此，本章根據已有文獻的研究路線，從重大錯報的衡量從結果和原因兩個方面進行綜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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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證券分析師關注的相關文獻

已有文獻證明，由于具有職業的財務分析能力和對上市公司經營狀況的全面分析，證券分析師在資本市場被認為是上市公司的外部監督者（Dyck 等，2010；Healy 和 Palepu，2001；Jensen 和 Meckling，1976；Schipper，1991）。Healy 和 Palepu（2001）指出，分析師通過公開和私人的渠道搜集有關跟蹤上市公司的信息，對其當期的經營狀況進行評價，并同時給出未來盈余預測和投資建議。他們發現，作為資本市場信息中介，分析師通過提供上市公司未公開和分析已公開的披露信息對上市公司的投資前景進行預測，對跟蹤的企業起到了監督作用。由于具有相關專業知識和行業背景，分析師能夠及時分析上市公司披露的財務信息（如管理層盈余預測、中期財務報告等），并通過電話會議、管理層談話等途徑進一步獲取公司的經營狀況（如 Bowen 等，2002；Kimbrough，2005）。Dyck 等（2010）通過分析 1996 至2004 年間美國資本市場的財務舞弊案例，發現由美國證券交易監督委員會（Securities Exchange  Committee，下文簡稱 SEC）和審計師發現的舞弊只占樣本的 7%和 10.7%，而沒有直接金錢利益的分析師和媒體卻在識別 Health  South、Worldcom、Cendant 等公司的舞弊案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Reezaee（2005）認為，證券分析師同機構投資者、外部審計師、監管機構等是作為上市公司舞弊監督機制的一部分構成而存在。Dechow 等（1996）在研究中發現，在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發現的前期，分析師明顯減少了關注。Cotter 等（2006）認為，這是因為分析師的關注及其他預測行為向資本市場傳達了一種預警信號，因此減少了管理層盈余管理行為，降低了舞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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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制度背景 ............ 39 

3.1  證券分析師行業的產生和發展 .... 39 

3.2  證券分析師行業的性質和特征 .... 43 

3.3  證券分析師行業對資本市場的作用 ..... 46 

3.4  本章小結 .... 50 

第 4 章  分析師關注對重大錯報風險影響機理的理論分析及假設提出 ...... 51 

4.1  會計信息鏈的傳遞與財務報告重大錯報風險 ....... 51 

4.2  分析師關注對重大錯報風險影響的理論分析 ....... 54 

4.3  假設提出 .... 65 

4.4  本章小結 .... 72 

第 5 章  分析師關注對財務報告舞弊及財務重述影響的實證檢驗 ..... 73 

5.1  樣本選取與研究設計 ........... 73 

5.2  實證結果 .... 80 

5.3  穩健性檢驗 ......... 89 

5.4  本章小結 .... 95 

 

第8章  分析師關注對審計費用及審計意見影響的實證檢驗 

 

8.1樣本選取與研究設計

本章選取了 2005 至 2015 年的 2996 所滬深 A 股上市公司的年度財務報告數據為研究對象。對應分析師跟蹤數據為滯后變量，且由于數據可獲取性，選取的相應時間段為 2004-2014年。對樣本篩選的具體步驟如下：①剔除金融、保險業公司 58 家，由于金融相關行業的財務業績等計算具有行業特殊性，與其他行業區別較大，因此將其從樣本中剔除；②剔除首年上市公司、已退市公司、創業板公司 696 家，創業板及已退市公司在融資動機及業績獎勵計劃等方面與主板及中小板公司存在較大差異，而首年上市公司由于缺少前一期數據，因此將此類樣本公司剔除；③剔除重要財務數據缺失樣本；④刪除分析師相關跟蹤數據缺失個觀測值。剩余研究樣本包含 16,888 個公司-年度觀測值。上市公司財務報表數據來自國泰安CSMAR 數據庫，分析師相關數據來自萬得 WIND 金融數據庫。數據篩選和處理應用 STATA 13.0 軟件。本文按照中國證監會《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01）的一級代碼對于行業進行劃分，研究樣本的行業-年度分布如表 8.1 所示。但在數據分析時，對于制造業，按照研究慣例細分至二級代碼，因此樣本觀測值所處行業共涉及到19  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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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本文基于我國的制度背景和資本市場信息環境，研究充當資本市場信息中介及上市公司外部監督機制——證券分析師的關注是否影響財務報告重大錯報風險及其作用機理。在信息經濟學理論下，企業會計信息從內向外流動的過程形成了“信息生產——信息控制——信息鑒證——信息接收”的鏈條。借鑒以往研究和現有理論，本文發現分析師的關注行為對上市公司為投資者提供的“產品”（即會計信息）的“生產流程”各環節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主要的研究結論如下：在“產品制作”層面（即財務報告編制階段），分析師的關注能顯著降低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信息風險、財務報告舞弊行為、及財務報告重述發生的概率。以往使用盈余質量作為會計信息質量替代變量的研究對分析師關注的影響作用一直存在爭議（Dyck 等，2010；袁知柱  等，2016；Hu 和 Schaberl，2017）。這是由于盈余管理的概念本身是“中性”的，管理層進行盈余管理的原因可能是為了減少與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Guay 等，1996），但是隨業績波動較大的盈余管理行為則可能威脅企業的財務風險（Francis 等，2005；曾雪云、陸正飛，2016）。所以，本文以盈余管理信息風險來替代以往文獻大多使用的應計盈余質量，發現當分析師關注較高時，企業的盈余管理信息風險較低；同時，分析師的關注對企業基本面信息風險也起到了降低的作用。另一方面，本文用財務舞弊違規公告和財務重述指代企業披露的財務報告中存在重大錯報。已有研究發現，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舞弊行為的前期，分析師就已經減少了對其的關注（Dechow 等，1996；Cotter 和 Young，2007）。由于對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舞弊的識別需要監管成本，資本市場監管者并不能夠識別所有的會計欺詐行為（吳聯生、王亞平，2003）。但與監管層和外部審計師不同的是，分析師的職責是識別那些具有投資前景的企業，而不是識別報告中的重大錯報，但卻可以在報告的編制階段對信息的“生產”進行監督，并通過減少關注對資本市場起到警示的作用。因此，本文認為分析師關注越多，證明上市公司具有較好的經營環境和發展前景，因此不存在或存在較低的重大錯報風險；同時，分析師也會在公司的財務報告舞弊違規被發現前，采取減少跟蹤（即關注）的方式來減少自身的聲譽風險，實證結果支持了本文的假設。結論在 PSM 配對回歸、Heckman 二階段控制自選擇偏差等穩健性檢驗后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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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略）